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在广州,她没有想到,竟然有一颗完全和她同频的心跳。
那个混混这一个酒瓶子敲下来,徐夏就知道自己手臂受了不小的伤。她交代了一下林经理赶紧把场子打扫一下,接着拿了手袋迅速走出酒吧。此时鲜血已经浸湿了她衬衣的袖子。这衬衫购于太古汇,一眼即相中了,不出三分钟试穿刷卡就买下来,现在不到三分钟,一件衬衫也基本毁了。
手臂很痛,但是也得忍着,露怯只怕别人会踩到她的头上来。
上了出租车,司机已经开得飞快,沿江路两边的路灯刷刷刷地往后飞过,珠江的霓虹在她的眼前慢慢模糊,她在还有清醒意识时把车费塞到了司机的前座。医院门口,她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。
她以为会碰见申聪,但是今晚在急诊室的医生没有他。
她的手臂确实伤得不轻,接诊的护士帮她把袖子剪掉的时候,手臂上的骷髅头纹身已经被一条几乎10厘米长的伤口劈成两半,周围还零星有着其他的小伤口。可能伤口痊愈,这手臂又会有了新的装饰图。
护士给她清创的时候,很痛很痛,徐夏的衣服都湿透了,内衣湿漉漉地巴在她的胸上。她麻药过敏,没有办法打麻醉,缝针的时候,她一忍再忍,偶尔发出一声闷响。针只缝了15分钟,但是徐夏觉得好像过了几个小时。
等到缝完,她听到带着口罩,穿着绿色手术服,名牌上写着卓天的医生对她说,“你真是能忍。”
叫有何用?这痛还不是得挨。她从小就知道,哭和叫都不能解决问题。而且混在了道上,叫了就表明自己害怕,假装很勇是她这十多年来一直学习的。
徐夏是卓医生今晚接诊的最后一个病人,徐夏看见他交代了护士几句,隐约间听见了申聪的名字,申聪等下就会接他的班。她看见卓天摘下了口罩,是一张清秀帅气的脸,她暗想,现在的医生都这么年轻长得这么好看吗?不仅满脑子文化,还有这样一副皮相,把好的东西全占了去,真是个宠儿。如果哥哥徐冬还在世,或许也能长成像他这样的男子。
护士交代她去办了住院,今晚开始得连着吊三天的消炎针,等到她准备上去病房的时候,她碰见了申聪,他已经换上了白袍,医院的走廊里。徐夏本想叫住他,但是一个护士中途把他劫走了。
徐夏到了病房,脱下了内衣和衬衫,医院的病号服,护士给她挂上吊瓶,已经凌晨一点。她联系上林经理,酒吧已经恢复营业,她才放下心来。林经理再问了她一次,是否要报警,她还是决定息事宁人。以前坤姐在世的时候就说,能别惹事就惹事,这次也确实自己人犯了混,跑到人家场子门口去发小卡片,摆明了要抢客。
伤口扯着痛了一晚,她在迷迷糊糊之中就睡着了。等到她醒来,申聪出现在她的病房里。两人几个月不见了,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申妈生日的时候,她给申妈送了件玛丝玛拉的驼色大衣和一个沉甸甸的红包,申妈坚持不收,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的是用钱的地方,最后还是申聪说了这是心意她才收下。
在申妈的眼里,她还是那个没爹没妈的小丫头。
“这次伤了手?我看看。”他走近,提起徐夏的衣领瞧了瞧,“你这身体,到处打补丁,不过这次卓医生给你缝的针,这补丁应该打得不会那么起眼,你这伤口得住几天。”
徐夏没办法住几天,她打算今早吊完针就出院,这种伤不是没有得过,很快就会好起来。申聪似乎看出了她得意图,有点生气。她从小就逞强,跌跌撞撞常受伤,后来进了社会跟着打架起哄,总说自己就是“烂命一条”,更是变着花样来受伤。他说,“我现在下去给你买早餐,你千万不能走。”
徐夏笑了,他跑腿,那她不能走。
申聪曾是她家的邻居,家里的独子,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。而她家呢,妈妈早逝,海员再婚后也消失了,只得她和哥哥徐冬相依为命,后来哥哥死了,申妈见她孤苦伶仃,时常接济她。
勉强念完初中,虽然成绩尚可,但是徐夏还是选择了出来就业,受人恩惠太久,她怕还不清。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两年,做过收银,进厂里车手袋,餐厅里端盘子,后来徐夏跟着坤姐做了酒吧。申聪把徐夏当妹妹关照,提点着她不要捞偏门做坏事,一定入正途,可她还是选择了他们认为最不好的那条路。
申聪还没有回来,徐夏的朋友武星闯了进来,他已经追了徐夏一年多。他染了头紫发,手臂露出的是张牙舞爪的纹身,一副自以为特别厉害的样子。两人话没有说上两句,申聪拿着一份虾饺和肠粉回来。
看见武星,申聪失望,他一直不明白,徐夏为什么要和这样的男人混在一起。徐夏和他说过,他帮她挨过一次打,对于徐夏来说,他是朋友。
江湖义气这些东西,他没有亲身体验,他不懂。
申聪走后,武星还待了好一会。武星比徐夏还要小两岁,爸爸是警察局长,妈妈做着房地产公司,从小无暇管他,当想管的时候,已经管不了了,他放着少爷不做做混混,大概是为了体验生活。武星无数次说喜欢徐夏,说想和她结婚,徐夏惊讶于他连自己都没办法养活,怎么想着去结婚养个家啊,每次都拒绝得很果断。不过年轻人越挫越勇,不当一回事,隔上三天必又卷土重来,说着一样的情话,表着决心。
打完吊瓶,徐夏坚持要出院,即便护士告知伤口会出些什么问题,她还是铁了心要走。不得已,护士找了份免责声明书,让她签下,才准她离开。
昨夜里徐夏不打麻药缝针连喊都没喊一声的事,早就传遍了整个护士站。高挑美女,骷髅头纹身,护士们都叫她女大佬。
“谁是女大佬?”卓天靠在护士台问,刚换好手术服,马上有一台心外科的手术,医术高超,做着救死扶伤的事,护士都喜爱他。
“不就是昨晚缝针的那位病人。”
卓天对她也颇有印象,如此能挨针忍痛的女人不多见。
“她嚷着出院,免责声明书都签了。”管床护士把声明书在卓天面前扬了扬。
卓天接过随便看了看,落款处的签名一下子吸引了他,他仔细瞧了瞧,似曾相识。他问护士们徐夏的去向。医院门口,徐夏已经走了。
下了手术,他又到护士站要了徐夏的病例记录,管床护士有点奇怪,“她答应明天会过来吊针。”
噢,明天,还能见到她。
2
第二天,左等右盼到下班,卓天都没有等来徐夏,按照她的病情,她还需要再打消炎针,医院的时候也并未拿药,她的伤口至少会多拖半个月。
卓天给她打电话,电话在非常嘈杂的环境下被接通,她扯着嗓子喂了一下,迅速变换了位置,才继续说,“哪位?”
“我是卓天。”
“谁?”
很显然徐夏已经不记得他,“我是昨晚给你缝针的医生。”
这下,徐夏才记起了,“卓医生你好。”她不明白一个在急诊接诊过她的医生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,他该做的已经做了,而她该缴的医药费也都交上了。
“护士说你出院了,可你伤口挺严重的,还需要继续吊消炎针,否则伤口会发炎。”
“没关系,这点小伤,会慢慢好的。”徐夏不以为然。
“护医院吊针。”
这种关心把徐夏弄懵了,现在医患关系改善了这么多?
卓天看医院的打算,于是说,“我刚刚下班,有些药想顺路给你拿过去?”他其实也不确定是否顺路。
徐夏更为震惊了,给她送药?这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?虽然疑惑,但是卓天坚持,徐夏不再推辞,把酒吧的地址报上,末了加一句,“你给我送药,我请你喝酒。”
他那张脸,其实也容不得她拒绝。长相英俊的男人受女人喜爱,牵出去拉风,这一点徐夏承认。
不出半小时,卓天已经站在了酒吧的门口。可还没有等他进去,里面的客人已经一个劲往外走。
原来酒吧又出事了。昨夜的事还没有结束,今天来捣乱的还是昨晚的那一帮人,几乎把酒吧砸没了,一地的碎片,桌子沙发横七竖八,连屋顶上的灯也被砸了,砸地很彻底。
徐夏和保安一直阻止,但是能救得了什么,来者气势汹汹,棍子铁锤一起上。
卓天愣了一下,接着看见打砸的混子们鱼贯而出,进去里面,人已散去,扑面而来的酒味,徐夏站在一盏忽闪忽闪的镁光灯下,好一会看她没站起来,原来崴了脚。
卓天跑过去架了她起来,她照旧是不哭不闹不喊疼,回过神来,发现是卓天。
“医院一趟了。”卓天说。
闹事的混子早已经散去,这一次徐夏让林经理报了警,连着来两次,再哑忍估计会欺负到底。
医院,经过检查才发现,不仅仅脚崴得挺严重,连昨晚刚缝好的伤口被撕开了道口子,这还得缝针。今天是末莉在急诊当值,他和末莉说这伤口还是他来处理。又是一次刮骨的痛,但是徐夏仍旧全程不吭一声,卓天觉得,她确实有着女大佬的狠劲。
她的脚也伤得很严重,现在早就肿得不成了样子。“看来你半个月都不可能下床了。”
卓天处理完她手脚的伤,换下白袍,替她办好了住院手续,并亲自把她送到了病房。徐夏虽然痛得不能自已,但是仍旧看见他推着自己离开急诊时,那个叫末莉的医生紧紧盯着自己,眼睛似乎冒着火。
第二天,申聪听闻她再次入院,到了病房劈头盖脸对着她又是一顿骂,他实在搞不清楚,昨晚才入院的人,怎么今天又伤上加伤,成了这副样子。
卓天一直在旁静静地听着,看得出来,申聪和徐夏两人是旧识,“申医生,你们认识?”
“我们从小认识,她住我隔壁,邻居。”申聪说。
卓天看着眼前的两人,若有所思。
住院期间,申聪常来,卓天也是,徐夏没有想到末莉也时不时到病房里溜一溜。护士站里最多八卦,不过两天,徐夏就知道了末莉钟情于卓天的事实,院长千金与心外科圣手,美女才子,天作之合。
但是很显然,卓天没那个意思,对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毫无男女之间的暧昧和热烈,反倒是徐夏,她听到护士站里的护士说,卓医生喜欢上了叫徐夏的女人。
这个病区再无并外一个女病人叫徐夏。
卓天只要下了手术,就会到徐夏的病房里。三餐他安排了,必需品他也陆续补齐了,比申聪那个邻居哥哥还要殷情。
申聪问她,“卓天问了我好几次有关你的事情,是不是你们暗渡陈仓了?”连他也误会了。
“你觉得她图我美色?”徐夏开着玩笑,美貌她自知,曾几何时,在酒吧给她塞名片的,要带她出去过夜的男人不少,但是坤姐说,你不是非得走那条路,钱嘛,慢慢赚。
申聪点点头,他觉得虽然徐夏学识不高,混迹江湖,但是那一张脸确实好看啊。
“你觉得人家卓天是这么肤浅的人?”
申聪不可置否,男人的喜好,大胸,人美,徐夏都占齐了。
“他打听了你家的七大姑八大姨,连我女朋友姓甚名谁住哪里都问了一遍,真的对你很有兴趣。”申聪再次强调。
“末医生喜欢卓天吧?”
申聪惊讶,“连你也知道啦?院长千金钟情心外科第一刀看来是人尽皆知了。”
“这末医生多美啊,你说的人美,大胸,我看也占齐了?”
但是申聪说,“莫非对你是一见钟情?”
或许,真是一见钟情。
3
医院里待了10天,酒吧损失惨重暂停营业,大多员工都散了,留下的人巴巴等她回去。警察来过,人是抓了,进去了一个,这一次的抢客危机算是过去了。
其实也是武星的爸爸出面摆平的事情,武星说,以后不会有人再来找茬。
这一次惊动了武星的爸爸,他爸爸其实也是看在儿子份上才帮的忙,后面徐夏果真收到了他的电话,“离我的儿子远一点。”
酒吧破损严重,得重新装修,掏空徐夏的积蓄也不够。这是坤姐死前留给她的,怎么都得再扶起来。坤姐上半生混黑道,赚够了钱,以为可以好好过下半生,但是她患癌后,化疗只做了两期就走了,死前把酒吧给了她。她叮嘱徐夏,酒吧好好做,别做太大,够生活就行,要不免不了得走偏,可能还会逼着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。
徐夏谨记,因此几年了,这间酒吧还是沿江路上一间店面不算大,人气一般般的玩乐之地。
她开始筹钱,把房子抵押了,从银行借了点,这个朋友借点,那个朋友借点,连申聪也借了,武星也送了钱过来,“我向我妈拿的,我爸不知道”。
徐夏真不敢收,一个劲推辞,最后只得说,“算你投资,一年后赚了连本带利返还,还有,离我远点!”
武星不以为意,“别听那老头子的话,他管不了我。”
卓天大概是从申聪那里知道她缺钱,一下子就转了30万给她,绕了大一圈,徐夏最后才知道这笔大额转账来自于卓天。
“这钱暂时没用途。”卓天说。
一个不算太熟的年轻男人对一个不熟的年轻女人这么好,除了想泡她,发展段关系,徐夏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?
但是卓天并没有拉她上床,也并没有找她做女朋友的打算。
卓天说,“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好不好,看着顺眼,聊得来交个朋友这理由难道不成立吗?”
徐夏想想也是,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胸膛,“够义气,你这道上混,估计不日就能成为大佬,解燃眉之急,别人能感恩你一辈子。”
卓天笑着用手捂着胸口,“抬举了,不过你下次能不能别撞我的胸口,我这撞不得。”
“娇气。”徐夏笑他。
酒吧装修好后,卓天常来,武星和他见面,火星撞地球一样,怎么都看他不顺眼。骂骂咧咧,卓天嘴里并不和他计较什么。但是私下,他会投诉,武星摸了小岩的屁股。
小岩是酒吧里推销啤酒的,20岁,卜卜脆的年龄,有着一张微笑唇,笑容常在,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制服,酒吧里的人气靠她们这一群年轻妹妹来炒。
小岩叫徐夏,夏姐。徐夏也曾像坤姐一样交代她,别用身体去赚快钱,不值得。
听没听,徐夏不知道。
有一天,卓天约徐夏吃宵夜,正值酒吧生意高峰,徐夏推辞,但是扭不住卓天的纠缠,于是出了门。
宵夜还没有吃上,倒是在看见武星和小岩两人搂搂抱抱地往酒店走,还未进门,武星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小岩索吻,今晚他妈妈的账户估计又会被刷去一笔。
“特别过来让我看戏的?”